第1章问剑
2条章评
第1章问剑
“他用刀?”
“是,用刀。”
“什么刀?”
“传说是一把会说话的刀。”
“他是魔刀的传人?”
“是。”
“可是,魔刀的传人为什么还背着一把剑?”
“没人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他喜欢。”
“这是个奇怪的嗜好。”
“是的,很多人都这么觉得。”
“他叫什么?”
“他叫阿七,断刀阿七。”
..............................
牢狱。
天地很宽阔。
但对于某些人来讲,也只是大一点的牢狱。
只是可以自由行走。
心中的牢狱,才是最严密的牢狱,难以逾越。
十年。
人生有几个十年?
屈指可数。
十年的时间能做什么?
做自己想做的事,做自己不愿做的事。
十年的时间会发生什么?
发生自己想不到的事,发生自己不愿想到的事。
阿七的十年,沉静而又烦躁,苦恼而又释然。
参禅地室,青灯古佛。
头顶,永远只有一片小小的天空。
天山寒铁精炼而成的铁窗,只有方寸大小,只能容纳一轮明月。
阿七还记得,自己曾经问过慕容正山,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慕容正山说,自己是自愿走进来的。
一个正常人,谁会愿意自己走进一间囚室?谁会愿意囚禁自己?
在年轻气盛的阿七眼里,慕容正山自然是一个不正常的人,是个疯子。
阿七好奇的是,他自己走进地牢,把自己关起来,想做什么?
想做一件事。
何事?
学做人。
做人?
阿七很惊讶,做人还用学?
当然要学,而且慕容正山用了一生时间,也没有完全参透。
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阿七,自然不会懂得慕容正山的烦恼。
阿七逃出了参禅地室,向往自由的阿七自然不会甘心留在这小小的囚室。
然而,阿七却没有忘记慕容正山在自己临走前的一句话。
将来有一天,你一定会自己走进这参禅地室。
年轻的阿七自然不相信。
世上不相信的事有很多。
但不相信,不代表不是事实。
事实就在眼前。
阿七真的自己走进了这小小的参禅地室。
就坐在慕容正山曾经坐过的位置。
身边还有那个棋盘,棋盘上只有两颗棋子。
阿七不会下棋,但他知道一盘棋绝不应该只有两颗棋子,而这盘棋却恰恰只有两颗。
为什么会这样?
十年的时间,好似白驹过隙,犹如弹指之间,转瞬即逝。
十年后的阿七,依然是黑黑瘦瘦、看似邋遢。
不同的是,多了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充满智慧与沉稳。
午夜。
明月当空。
一轮弯弯的新月恰好出现在阿七的视野,透过的小小铁窗。
小小的天空,不知出现过多少次皎洁的明月。
今夜,又是一轮崭新的明月。
十年的时间,犹如流水般逝去。
然而,在这逝去的瞬间,自己究竟参悟到了什么?
孤独的十年。
阿七似乎已经习惯一个人默默的思考。
思考也有很多种方式,有人数着星星,有人盯着月亮。
阿七的手里却拿着一颗棋子。
是白子。
黑子仍在棋盘的中心,阿七的白子却始终没有落地。
他似乎在犹豫白子的落点。
为什么会犹豫?
因为阿七突然发现,不论自己的白子落在何处,自己都没有赢的可能。
不能赢,只有输与和。
输,谁都不想。
然而,和又有几人愿意?
只有一次机会,只有一颗棋子。
是赢?是输?是和?
阿七的眼神在闪烁,在犹豫。
干裂的嘴唇已经显示,阿七已经至少一天时间没有喝水。
水,就在旁边。
然而阿七似乎早已忘记。
云子做的棋子,本是冰冷。
此时在阿七的手中,却已出现不应有的温度。
阿七仍在冥想,依然没有放下手中棋子的想法。
角落,一只老鼠忽然出现。
意外的打乱了阿七的思绪。
老鼠并不大,是标准的田鼠。
本是静静的老鼠,不知是何原因却突然蹿起,蹿到另外一个角落。
老鼠被惊动自然有原因。
阿七未动,但是眼角的余光,却在一直盯着右侧的石壁。
石壁并不特殊,唯一不同的是,有一条正方形的裂缝。
裂缝很小、不明显,但却是参禅地室的唯一出口。
十年前,阿七就是从这里走出的参禅地室,阿七自然知道。
出口也是入口。
石壁已经慢慢下陷,一个黑洞洞的洞口,已经逐渐显露。
有人从洞里打开了石壁的暗门。
是谁?
一个人爬进暗门,出现在阿七的眼前。
这是一个披头散发,手中拿着一把刀的男人。
阿七没看清对方的脸,只是依稀的看到对方脸颊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
很恐怖的一张刀疤脸。
“什么人?”
阿七奇怪的凝视着刀疤脸。
“和你一样的人。”
刀疤脸阴沉的声音底气很足。
一样?
阿七看不出这个刀疤脸和自己哪里是一样?
片刻的凝视、沉默。
“哪里一样?”
“一样心死的人。”
刀疤脸透过散乱的头发,盯着角落的阿七,眼神如刀锋般凌厉。
一股劲风突起,吹动阿七眼前本已凌乱的发丝,还有心。
心死?
什么样的人会心死?
阿七的心突然沉了下去。
这是和自己一样的人,只有一样的人才会明白阿七的心。
刀疤脸盯着阿七。
沉默、静止。
眼神之下,刀锋闪烁。
“你还活着,说明你并没有真正心死。”
人活着就说明一切。
难道只有死人才能证明一个人心死?
阿七有疑惑,但却没有说出口。
他在等待刀疤脸的解释。
“你的心里还有牵挂。”
“我牵挂什么?”
任何人都会有牵挂,但也许阿七自己并不愿承认,自己心中的答案。
“朋友。”
刀疤脸的答案只有两个字。
然而,这已足够。
因为,这正是阿七自己心中的答案。
沉默。
阿七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刀疤脸。
猛然间感觉到,这是一个非常了解自己的人。
他是谁?
不管是谁,阿七只知道能真正了解自己的人,这世上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朋友,最好的朋友。
而另一种就是敌人,最恐怖的敌人。
阿七用最专注的眼神,在专注的盯着眼前的刀疤脸。
是朋友?
是敌人?
空气早已凝结,疾风早已逝去。
小小的参禅地室好似一个空灵的世界,无声无息。
角落里的老鼠也同样静止,同样诧异的盯着突然闯入的陌生人。
停顿呼吸,仿佛同样在分析着,突然闯入的陌生人,是敌?是友?
良久。
阿七终于打破沉默,好似漫不经心的问道:“他怎样?”
刀疤脸始终凝重着表情:“不好。”
阿七并没有说出“他”是谁?
然而,刀疤脸却知道,毫不犹豫。
阿七道:“有何不好?”
刀疤脸道:“他手中已无剑。”
阿七道:“剑呢?”
刀疤脸道:“卖掉了。”
“卖掉?”
阿七很惊讶:“为何卖掉?”
刀疤脸道:“换钱。”
阿七道:“他欠了别人钱?”
刀疤脸道:“是。”
阿七道:“多少钱?”
刀疤脸道:“八十两。”
“什么?”
阿七的眼珠瞪的老大,惊诧道:“八十两?”
刀疤脸点头道:“是。”
阿七道:“这八十两是什么钱?”
刀疤脸道:“酒钱。”
阿七无语。
一个嗜剑如命的剑客,居然因为八十两的酒钱,卖掉自己手中的剑。
这和卖掉自己的生命,卖掉自己的灵魂又有何区别?
这说明什么?
说明自己的心没有死,而他的心却已死。
谁的心?
朋友。
片刻的交谈,让两个陌生人,好似已变成多年未见的好友,推心置腹。
两个人再次沉默。
良久未语。
小小的参禅地室,只有蚊子飞动的声音。
它似乎在寻找自己的猎物,今天的猎物又多了一个,多了一个陌生人。
然而,阿七却感觉突然闯入的陌生人一点也不陌生。
刀疤脸踩着表面干燥而下面却很潮湿的稻草,慢慢坐在了阿七的对面。
但却依然低着头,依然用自己凌乱的头发遮掩着自己让人恐惧的刀疤脸。
刀疤脸手中的刀,已经深深戳进厚厚的稻草,闪亮的刀光在月光下,映衬着阿七疑惑不已的眼神。
刀疤脸突然道:“还有一个消息,也许你会更感兴趣。”
阿七在听。
刀疤脸继续道:“江湖传说,燕子簿重现江湖。”
刀疤脸的这句话,好似一道闪电,惊的阿七突然间站起。
阿七惊讶的盯着刀疤脸,惊呆在原处。
阿七知道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
燕子簿,断魂崖,还有.......
阿七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一切空想都没有任何意义。
有意义的,只有实际行动。
阿七二话不说,转头走向墙壁的暗门。
可是,阿七却又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紧紧盯着刀疤脸。
还有他手中的刀。
时间很久。
阿七盯着那把刀的时间,要远比看着人的时间要长的多。
为什么?
因为,阿七看到那是一把很奇怪的刀。
刀,有很多种。
江湖上很多人都有自己的一把刀。
好似自己腰间的魔刀。
奇怪的刀,却不多。
江湖上并非随处都能见到。
刀疤脸手中的刀又奇怪在哪里?
奇怪在刀的另一面,方才背对自己的另一面。
在黑暗中。
也许,那是只有死人才会知晓的一面。
这里没有死人,只有活人。
任谁也想不到,刀疤脸的手中,月光反衬下的刀,还有另一面黑暗的世界。
相比月光照耀下的一面,这样黑暗的另一面让人心生恐惧。
刀,有黑暗的一面。
人呢?
人心的黑暗比黑暗的夜空更为深远,好似凝望万丈深渊。
黑暗仍在继续。
黑暗的参禅地室外,是黑暗的天空,黑暗的天空下,又是一间黑暗的禅房。
普禅寺的后院。
禅房内,一盏孤灯在静静地燃烧。
檀香缭绕,蒲团之上,燃灯祖师手捻佛珠参禅而坐。
没有木鱼的声音,只有沉寂的空间。
十年岁月的侵袭,苍老的面容显得更加沧桑,两侧长长的白色眉毛尽显凄凉。
人,总有生死。
然而,生有何幸?死又何哀?
人,总要释然。
因为,只有释然才有真正的自己。
房门悄声开启。
阿七静静地注视着燃灯祖师,慢慢跪倒在祖师的面前,双手合十。
良久。
阿七犹豫道:“祖师,我心中有烦恼,无法释怀,还请祖师点化。”
“烦恼?”
燃灯祖师慢慢睁开苍老而浑浊的双眼,慢慢说道:“有欲有求才有烦恼,无欲无求何来烦恼?”
阿七疑惑道:“可是,人活于世,又怎会无欲无求?”
燃灯祖师眼望窗外的明月道:“你看天上的明月,只为照亮人的前路,何时有所求?”
阿七不解道:“可是,人不是明月,人有思想,有思想又怎会无所求?”
燃灯祖师道:“人的确不是明月,然而人又怎知明月没有思想?明月是否有所求?有所欲?还不都是人的思想在作祟?想即有所求,不想又何所求?佛曰:万物皆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放下心中的执念,求便为舍,欲便为空。”
求为舍,欲为空。
阿七心中默念着燃灯祖师点化佛偈,慢慢起身,转身走向门口。
心中之门就在眼前,江湖之路仍在门外。
“祖师。”阿七好似想起什么。
回身道:“参禅地室又走进一个人,他是谁?”
燃灯祖师道:“一副无所谓的皮囊而已,是谁又有何区别?”
阿七没有再问,既然没有区别,又何必再问?
只是,阿七心中最疑惑的,还是刀疤脸手中的那把奇怪的刀。
“做完该做的事,我还会回来。”阿七走出门口,也再次走进江湖。
江湖的路就在脚下。
江湖有什么?
是情?
是爱?
是仇?
是恨?
是未知。
江湖的路只有未知,任何人都无法预料。
敬请期待下一章。
沧桑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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