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走上血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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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走上血擂
  唐文德元年,戊申年,公元888年腊月初八,天刑星值日,宜选将训兵,主提刑杀罚诸事。
  河东节度治所晋阳城北校场上旌旗猎猎,兵戈如林,地上的积雪也已经冻成了冰渣,北风一吹,校场上的唐字大旗呼呼作响,旗杆下的士兵虽然忍受着刀割一般的疼痛,也不敢出声。
  这个校场占地极广,是当今河东节度使,同平章事,陇西郡王李克用的点将检兵专用校场。
  校场一圈都是唐字大旗,显示着校场主人是唐王朝的忠臣良将,而校场正中间有一三尺高的大擂台,擂台中央有一杆高三丈还有余的黑色大纛旗,方形流苏,正中是一个大大的李字。
  校场正北方,距离大纛九丈九的位置是一个足有一丈高的点将台,点将台上有金锣,铜鼓,刀枪架等物,而环绕其后半圈的是各种将领认旗,主帅官职牙旗等,同样标志主人的军威。
  今天是一个难得的艳阳天,太阳早早的就出来照耀着大地,给军士们带来一点难得的温暖。
  校场一边的日晷显示巳时三刻一到,有一个膀大腰圆的军士赤膊上身,露出精壮的身体,爬上一个巨大的鼓架上,双臂一晃,使劲擂响了聚将鼓,军中铁律,三通鼓罢不到者立斩不饶。
  咚咚咚的鼓声中校场南大门处并列走进两骑,东位一骑是一匹高六尺的“玉驳”青骢马,马上一员汉家小将,面白无须,唇红齿白,五官端正,身穿玄色山文甲,外罩赤色蜀锦披风,胸前硕大的护心铜镜反射着阳光,头上没有顶盔,而是挽发着银冠,任谁来看都是一副好卖相。
  而西侧一骑要略高一些,是一匹“赤鬼”突厥枣骝马,上坐一员悍将,身材魁梧,面相却显阴柔,一双三角眼十分惹人注意,再仔细一看,塌鼻深目异瞳,俨然是一个混血儿将军是也。
  这员战将在装束上也显示出混血特点来,不同于旁边汉将的端庄大气,此人身罩银环锁子甲,却袒露左肩,只在前臂上缠着一块栗特锦的半臂权当袖子了,头上也是标志性的半髡发型。
  两人一汉一胡,风格迥异,一正一邪,对比强烈,汉将左边挂一手弩,背后一壶弩箭,右边是一玄色布袋,内装一长杆钝型兵器,似锏似棍,胡将左边同样挂着一张反曲突厥弓和一柄黑曜石柄大食弯刀,右边挂一柄黄杨木鞘解手刀,看来两人都善骑射并惯于步战,是员悍将。
  随着两人两骑的入场,校场内的军士们都一边使劲挥舞手里的兵器,一边大声喊着必胜口号。
  两人进来后左右散开,各自占据擂台的东西两侧,皆在距擂台一丈处停下,并互相盯着对方。
  二通鼓后,校场门口响起了悠长的牛角号声,并有兵士呼喊“大王到!”随即一小队玄甲的鸦儿军士兵骑马打着李字旗号入场,紧跟着的是一队顶盔掼甲全副武装的鸦儿军卫队控马整齐的走入大门,其后是两员皆着银甲的小将,各执兵刃稳稳的以半个马身的位置护着一员着金甲的大将入场,其站位如果场内有埋伏偷袭,两人可以第一时间以身子护住金甲大将的安危。
  再其后是二三十个各色人等,有胡族将军,也有汉家儿郎,间杂还有儒衫文士,都骑马而来。
  最后又是三百鸦儿军兵士,个个刀不离手,弓不松弦,随时可以投入保护主帅的战斗中去。
  浩浩荡荡的队伍径直行到点将台下停住,鸦儿军兵士迅速冲上高台,占领各个角落,持刀的持刀,张弓的张弓,充分显示出北地雄师的高超军事素养来,不愧是沙陀军精锐中的精锐。
  先前进入校场的两位此时已经离鞍下马,跪在擂前,面向点将台,二人双手抱拳,头颅微低。
  “见过大王!”两人和校场中其他单膝下跪的兵士一起大声喊道,然后金甲大将回身扫了一眼。
  最后这一眼就定格在两人身上,真的是一眼,这大将不是独眼龙陇西郡王李克用还能是谁?
  两人见大王眼神扫过,头也愈发低了下来,这是对王权的敬畏,也是一种阶级下位者的自觉。
  李克用喉中轻哼一声,手掀战袍披风,转身快步走上点将台,然后在中间位置站立,威风凛凛,好不厉害,两员护卫大将疾步跟上侍立左右身后,其余人等皆快速上台雁立于王身后。
  “儿郎们,今日,不为其他,只为有军中都虞侯韦峻状告节度副使,马步军都指挥使李存信。
  本王又不是大理寺卿,不会升堂审案那一套,只会战场上的直来直往,因此,在与军师等人商议后决定设下此生死擂台,让此二人公平决斗,韦峻何在?”台下汉将高声应诺“末将在。”
  “你也与本人自承你与存信有私仇,所以今日公私勾连,本王只能出此下策,你服与不服?”
  悍将脊背一挺,抱拳高声道,“回禀明公,末将心服口服,李存信此獠贪赃枉法,贪墨军饷钱粮,杀良冒功,构陷同袍,贪财好色,这等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辈,末将愿替明公斩之,以谢河东数十万忠勇将士,如若末将不敌被此獠所斩,亦无怨尔,乃末将学艺不精活该如此。”
  “好,如此才是我河东军该有的气度,本王在此宣布,若韦峻能从擂台上活着下来,本王就收其入膝下为子,入太保列序齿并赐李姓名讳,并掌存信部曲将士,兼代北房军械督造之职。
  存信吾儿,你服是不服,如你能胜之,其对你的一切指摘,本王概不追究,全当无事发生。”
  台下胡将也双手抱拳高声答道,“父王宽心,孩儿定斩此獠,用他的血洗刷其对孩儿的污蔑。”
  “好,存璋吾儿何在?”刚才随身护卫的一员银甲将上前半步答道,“末将在,听凭父王吩咐。”
  “本王命你为监擂官,你负责盯死擂台上的这二人,擂台之上各展身手各凭本事,他们无论怎么打斗你都不用管,本王只一个要求,只许一人走下擂台,其余人等有敢干扰打擂者死。”
  “孩儿领命。”李存璋应喏后手按刀柄跨前几步来到点将台的东南角上立住,“生死血擂开始。”
  台下两人高声答是后,同时起身朝李克用再施一礼,然后各自回转坐骑取其兵器,准备上擂。
  李克用也回到白虎皮铺就的帅位上坐下,只见韦峻手提一柄二尺八寸黑色狼牙棒,腰悬一支小臂长短的精巧手弩大踏步的走上擂台,最后还把披风解下往台下一抛,举止动作帅爆了。
  另一边的李存信也从马上拔出双刀,右手持弯刀,左手反握解手刀,神情轻蔑的走上擂台。
  两人在相距一丈左右各自站定,用眼神交锋着,那眼光如刀,几乎凝成了实体的电光火石。
  “李存信,你个卑鄙小人,七年前,因为你,我韦家庄七十三口老弱妇孺尽数葬身乱兵之中。
  四年前,你有因为贪生怕死畏敌不前,致使太康城中我军袍泽死伤甚巨,你这狗贼事后不但不弥补过错,还居然杀良冒功,窃取军功,可谓无耻之极,你个狗东西甚至进一步的恶意构陷兄弟同袍,你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无耻狗贼,你枉活二十有六,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韦家庄?太康城?哼,一群贱民而已,何足道哉?至于构陷同袍,我说你就是在污蔑我,世子之死与我何干,我是无辜的。”
  韦峻把手中狼牙棒掷于地上,从怀中掏出两封书信来,高高举起,“明公,各位,大家请看,我这里有书信两份,一份是由一个栗特商人转交过来的据说是尚让亲笔书信感念飞虎将军私放其逃命的感谢信,信中还提及他日要汴梁一聚共襄盛举,而另外一封是这个栗特商人的供词,他承认了是受了李存信的好处,才伪造书信送于我军中,只不过落入了我的手中而已。”
  “什么?李存信,你这狗贼,安敢尔?今日方闻有此铁证,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李克用身旁的银甲将军李嗣源愤怒的上前一步,手指李存信,大声喝骂道,实在是李存信扯谎构陷不是第一次了,以往其他义子看不惯他,可是从来没有抓到过铁证,又碍于李克用面子而作罢。
  “大哥,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咱们兄弟都多少年了,你怎么能相信这个才来不久的外人呢?”
  台上李存信对着大义子李嗣源轻轻一拱手,满不在乎的说道,李克用也挥手止退了李嗣源。
  “废话不要那么多,你这小贼的所有指控,老子通通不认,除了韦家庄的那些贱民,受死吧。”
  李存信大喝一声,右腿微曲,左腿一蹬,人就蹿了出去,同时腰部也借力一拧,身体就斜向上的同时有了一个逆时针的旋转,他的右手舒展开来,大食弯刀就在空中优美的划出一道残影,赫然是从韦峻的左侧胯部外边偏下位置向上撩去,这是打着一刀两断了韦峻身子的主意。
  “来得好。”韦峻也大喝一声,挥起狼牙棒就朝李存信砸去,但是他没有去格挡撩过来的弯刀,而是往前欺身一步,用狼牙棒砸向李存信的左侧颈部位置,看起来好像是想要一命换一命。
  其实不然,韦峻看得明白,李存信也是战场上打出来的战将,那么明晃晃的一刀,随便一闪就可以躲过,根本不会是杀招,而李存信的武艺正是擅长用双刀克制长兵,因此一旦韦峻后退或往右躲闪,那么李存信马上就会挥出解手刀横斩过来,即使不杀,他也完全掌握节奏了。
  因此韦峻赌他向前不但可以避开弯刀刀锋,还可以用换命的打发把决斗节奏掌握在自己手里。
  果不其然,李存信看见呼啸而来的狼牙棒,他怂了,这一棒砸实了就会爆头,砸虚了也能废掉自己的左臂,这分明就是冲着瓦解双刀来的,这个家伙看来是研究自己的武艺很久了啊。
  李存信左手往前,用解手刀格挡狼牙棒同时回正身体,右手弯刀改撩为往回朝对方脖子旋割。
  韦峻右臂继续往前压,上身往下一俯,躲过弯刀收割,这时两人已经近身,韦峻左手一握,趁势朝前使劲打出一记直拳,不偏不倚正中李存信肋间隙这个人体最软部位,李存信吃痛之余,在韦峻两手合力以及收刀所需,只能大踏步的后撤跳出,拉开了两人间距,第一回合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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