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今夜，注定是个上路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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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杯中有酒，酒中有月。

弯月在杯中颤抖，仿若刀锋在抖。

手，在抖。

饮下烈酒，刀锋相见。

面对同袍兄弟，他是否真能落下刀锋？

他不知。

他呢？

他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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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有时是化解尴尬的良药，有时却相反。

没有人笑。

两个人的眼神同频。

出奇的一致，视野扫向荒野。

黑暗中的荒漠，与烈日之下有什么分别？

没有。

一样的死寂。

一样的孤独。

一样的荒凉。

除了颜色。

除了，黑与白。

除了，红与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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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大漠已经很久没有白色。

黑暗的时间，总是让人记忆深刻。

在这里，在大漠，这是深入骨髓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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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杀手。”

“是。”

“是引路者。”

“是。”

这是事实。

但刀不悔还有一个事实。

“但杀手也是人。”

这句话刀不悔从未说过，不论对谁。

但今夜不同。

今夜，他想说。

不论对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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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忘情在笑。

笑，苦涩。

笑，有时比哭还难看。

不知是冷笑？是嘲笑？是苦笑？

也许，这根本就不是笑。

只是面部的一阵痉挛，一阵扭曲。

他认不清。

他盯着忘情扭曲的脸。

他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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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不是人….......…”

这是忘情对杀手这个职业的认知。

简单，直接。

与他的眼神一样直接，够冷，够狠。

一头嗜人血，食人肉的饿狼，也是这样冷，这样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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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声呻吟，是饿狼吃人前的警示。

“杀手….....…只是无常…......…”

“只是黄泉路上的引路者........……”

“我们不该有感情。”

“即使有……也应该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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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这几句话很熟悉。

刀不悔突然想起，他自己也曾经说过。

何时说过？

对谁说过？

他居然忘记。

但忘情没有忘记。

他记得清清楚楚。

“你忘了..........这是你曾经跟我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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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忘记的，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

因为已经深深烙印在内心深处。

只需要一种情景，一种提示，便可以清晰的记忆。

刀不悔窒息。

他听见忘情的话，看见他此时的表情。

突然忽然看见一个很熟悉的人——曾经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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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的一瞬间，他胆怯，他想逃避。

他不想再看见这样的表情，听见这样的话语。

但他知道，他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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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该面对的，谁能逃得掉？

就算是死亡，也要面临死神的折磨。

更何况是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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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呼吸中延续。

很久，已不知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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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保持沉默，并非真的喜欢沉默。

而是有话要说，但却在等待说话的时机。

说什么？

怎么说？

说了之后，能改变什么？

如果不能，又为什么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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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刀不悔知道忘情有话要说。

他在等，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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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的一只手，一直紧握刀锋。

但刀锋未动。

“今夜，喝的痛快。”

“是。”

“今夜，笑的也痛快。”

“是。”

“在桃林的时候，我们经常这样。”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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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开始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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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已尽，刀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