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1岁,是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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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21岁,是书记
半夜十点钟的沁源县一片黑暗,只有寥寥几处地方闪烁着电力的光芒,虽然在1920年列宁就提出了“共产主义就是苏维埃政权加全国电气化”的公式,但在1926年的中国山西连听过这句话的人都少之又少,更不要说试着实现它了。但沁源县县长家里总还是不缺电的。
  "八筒" “碰”
  收回心思,林锐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码的长城上,揉了下眼睛,抠出一张八筒打出去,他这副牌已经转为防守阵型,三色少顺无刻,拆牌散对不打生张,主打一个乌龟流。
  “林老弟困了?要不要来两口提提神”坐在主座身穿马褂的中年男子笑着问道。
  旁边穿着青色军官常服,留着旧式老北洋特色八字须的国字脸军官笑道:“李县说笑了,南方党内现在讲民权,有一条讲的就是这个烟,林老弟一看就是个守纪律的人。”
  国字脸军官穿着打扮看起来老派,实际一点儿都不老,据林锐所知,这位王姓军官还不到而立之年,前两天林锐刚在他28岁生日时送了礼,在军阀混战期间28岁就当上了营长不算什么,但在思想老旧的山西省军也没几个。
  “其实也没什么,咱们晋省禁烟不种,已经是全国模范了,吸两口谁也不会讲什么,南方那帮子鬼佬,一口一个禁烟,广东国民政府吸的比谁都多。”林锐接话,先是夸了一下山西的禁烟,又狠狠吐槽了一下广东的情况。搞好关系一大行之有效的方法就是一起骂讨厌的人。
  打工人一起酒后骂领导,女人背后一起骂绿茶,渣男一起交流哪个海后比较润 ...
  咳咳,扯远了,总之阎长官领导下的晋省,吐槽南方是一种政治正确,即便阎长官时不时仍以辛亥同盟会元老自居。
  阎长官在北洋政局中肆应各方,侜张为幻。思维行事上新中有旧,政治策略中虚实相间,人常谓之“老谋深算”。然而阎长官背离革命、身侍北洋政府的经历常遭kmt党人鄙夷,曾有“帝孽”之谑,稀释了昔日同盟会会员的政治光谱。(注1:阎老西一度被kmt称为清帝余孽,隆裕太后的干儿子,袁大头的狗杂种孙子等,袁大头死后又变成了段祺瑞的私生子,骂的话相当难听,不要计较其中伦理逻辑。)
  简而言之,阎长官有可能亲近南方kmt,但阎长官亲近kmt不太可能。
  “这话我爱听,要不说林老弟虽是从南方来的,却和我们对脾气,除了打牌不爽利,畏畏缩缩的 成不了事。”牌局的第四人发话了,一身长衫身高一米七五上下,体魄颇为健硕,虽然脸上带着眼镜但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书生气息,看着竞比对坐的军官还有几分彪悍,这是沁源县的警察局长方博,执法系统的头面人物,在这个时代也可以理解为拿着证的土匪老大。
  “得了吧,你比他好哪去了?四个人就没打过几个万,都挤一块去了,都掖着藏着,再打几圈牌河全旱死了。”李县意有所指的说道。
  “听见没,点你俩呢,今天你俩不出血,可别想出这个门。”王营长接了一句。
  林锐心中一动,状似不经意的问道:“李县,弟弟想表现一下也没个由头,最近您老有啥喜事?”
  “不是我的喜事,是你的喜事。”李县长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盖着印鉴的纸张放在桌上。牌局上三个人没看那张纸,眼神集中在李县长身上。
  “沁源县民众防卫团,团总是空的,你安排好后到我办公室盖个章,你自己想当也行,只是我从今以后就要改口称呼林老弟为林司令了。”李县长说出了林锐设想了好久的话。
  林锐在心中叫了声好,面上不变,从牌堆中抽了一张四万打了出去。
  “哎,胡了!” “巧了,我也胡这一张” 先后两声胡了的声音分别从李县长和王营长口中传出。
  一炮双响的林锐扫了一眼翻开的牌,心中一阵冷笑,面上则是笑着向唯一一个没糊的方局长问道:“方局应该也是胡这一张吧,怎么不推啊?”
  李县长探过去瞅了一眼:“呦,你方哥心疼你,这牌不小,还是清一色呢。”
  方局长斜了李县长一眼没有说话,这时王营长也凑过来开腔了:”我看看,真是清一色呀,老方你既然胡了,就直接推呀。“
  方局笑了两声,把牌一盖往牌堆里一推,悠悠的说道:“一炮三响,李县那边有三个暗杠,王营长和我是清一色加碰碰胡,林老弟你这把牌不小啊。“
  林锐一拍大腿,装作懊恼,先从口袋中拿出20块大洋摊在桌面上,然后从带的皮箱中取出两个红纸包的长条状圆筒,撕开个口后直接放在桌上,在灯光下圆筒内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这还没完,像是变戏法一般,林锐从皮箱里又摸出三块半只手掌大小四方的礼盒。
  ”大洋60块 瑞典的机械表三块,另有大洋100块五天内我登门到各位府上奉上,奉不上我提头来见。“林锐站了起来,笑着向眼前三位拱手承诺。
  随后,几个人又打了几圈,见戏肉已过,此地主人李县长寒暄了几句,说自己有些乏了,林锐和王营长等人也是识趣的告辞了。
  方局长开着车先走,林锐和王营长对视了一眼,见林锐比了个放心的手势,王营长才带着随从离开。
  等王营长走后,一个身穿便服推着两辆自行车过来的年轻人迎了过来,张口就想问些什么。
  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安静,两人转过一个街角,将口袋中的文件转交给身后的年轻人,靠着墙,解开几个扣子,吹了会儿冷风才让林锐躁动的心冷静下来,成了!
  花了那么长时间,消耗了近800元,一切的成果最终落实于那张盖有印章的纸上,有了那张纸,就可以建立一个合法的民团,建立一只可以光明正大活动又掌握在他们手里的武装,这很重要。
  在黑夜中看不清楚文件上写的什么,只能勉强看到红色印章的轮廓,年轻人将文件收好说道:”书记,就这么一张纸就花了我们支部近半年的经费,难怪县太爷能用的上电,赚钱真容易。“
  ”不止是钱,还有很多更麻烦的要处理,李县长不在乎县城内有几个民团,王营长手下有近千号人,也不怕县里出什么问题,方局长可就不爽了,本来县城里他一家独大,现在又多了我们这一家拿枪的,他自然不爽了,接下来有的熬呢。“林锐对着年轻人夏康说道,夏康是他从广东带过来的自己人,在整个晋省他能信任的人不多,夏康是一个。
  故事说简单也简单,现在是26年1月份,眼瞅着要过春节,沁源县的县长在上上个月因务农不力造成田荒被免了(收不上地头蛇大地主佣户的田税),更不幸的是该县长回太原的路上想不开,背后深中两枪,掉落山涧,一眼丁真鉴定为自杀,而故事中这位地头蛇就是县警察局局长方博。
  新上任的县长躲过了初一(秋冬收税季过了)也害怕十五(夏收),想建一只听话的民团以免自己哪天身中八枪,而林锐自然体贴上意,为领导分忧,接下了这个活计。即便如此,李县长该收的好处也没少收,200大洋,真的是赶着送钱还要跪着谢主隆恩。
  刚刚的牌桌上,要不是本地的驻军王营长拿话架住了方博,行事肆无忌惮的方局长当场发飙也不是不可能,至于王营长为什么帮助林锐,则和林锐此时的身份以及当前形势有关。
  用比较时髦的话说,21岁的他三个月前他是党的3164分之一,现在是党的8000分之一,王营长则有意向扩大分母。在某些地区这个党既是cpc又是kmt,而山西则有所不同,这里kmt和cpc还是不一样的。(注2,根据中央组织部报告,在1925年9月党的人数为3164,1926年2月党的总成员人数达到了8000.)
  王营长想要加入party的道路还有一些程序性问题,但这些问题是现在担任职工运动委员会山西负责人的林锐也解决不了的。如果要因此事向上找此时的上级,林锐想想都觉得头大。他总不能飞去上海,去找领导汇报吧?而且即便汇报很可能也无法解决,这才是最扯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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